走過一世紀的紅,將舞動出更亮麗的色彩
三代傳承 飄香一甲子
紅龜粿、赤殼粿這種時下年輕人眼中老叩叩的東西,在我家已經飄香超過一甲子了。爺爺是福州人,民國13年,年僅8歲的他,跟著親戚來台拜師學藝,在福州師傅的調教之下,爺爺成為一位小有名氣的旗袍師傅,當時在西螺開設了一家明美服裝,慕名而來的客人非常多;爺爺的才藝可不只這一樣而已,他也是一位很出色的總舖師。當年曾在西螺農會的四健會開過烹飪班,也開過裁縫班。父親繼承了爺爺裁縫的好手藝,而母親做粿的手藝,就傳承於爺爺了。如今,母親也將她的好手藝教與她的媳婦、我的老婆雅靖。
古老的智慧:讓植物給食物上新裝
我的母親,一位七十多歲但說起話來卻有著小女孩般細嫩、聲調略高的可愛老婆婆;直到到現在,母親依舊堅持使用最天然的鼠麴草來做赤殼粿;使用植物給食物上色,這是一種古老的智慧,也可以滿足人們對於追逐色彩的渴望;鼠麴草的產季是在每年的一至三月左右,為了維持品質,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我們忙著將大批鼠麴草清洗、煮熟後急速冷凍,然後儲存於冷凍庫的時候,以備往後數月到來年鼠麴草產期前都足夠的分量,這麼的辛苦,只為了保留這天然原料的味道。
堅持,只為Q彈古早味
為了保留古早味粿Q彈的口感,粿皮的米一定必須使用收割一年以上的台灣本土米;記得有一回米商送錯,來了一批新米,負責盤收的我傻傻還看不出新舊米的差別,結果那天的米,做出來的粿皮,呈現出較水狀而稠的感覺,Q彈度沒有老米豐富;結局是,不能交貨,通通送給左右鄰居和親友們食用了。
粿的內餡不論是紅豆、花生、花豆、蘿蔔絲、菜圃、南瓜等,我們都堅持使用台灣在地的原料,當然成本也增加了,有人問我:「為什麼不將部分原料以進口產品代替呢?這樣不是可以平衡一下成本」;我的結論是:「不行,口感差很多」,以紅豆來說,台灣在地的紅豆做成泥餡之後,自然香味四溢,冰鎮之後也依舊綿密;但進口紅豆做成泥餡的香味和綿密度都遜色很多,進而就會影響整體赤殼粿、紅龜粿的口感。而且台灣的農業,在地人無論如何都是要支持的。也想藉此來讓消費者了解,台灣的農作物是非常優質的。我們必須用實際的行動在守護著台灣這片土地。
白金閃閃的感動
每每我都會被一股清香吸引,追尋著那股清香,來到屋後的院子,映入眼簾是這一大片鋪在地面上的白蘿蔔絲,在陽光照耀下,彷彿如舞動的五月白桐花般晶瑩剔透;空氣中有股淡淡的清香;我正在幻想著它被紅龜粿、赤殼粿擁入懷中製作成品的好滋味,不自覺的滿足了起來。
創造紅龜粿、鼠麴(赤殼)粿的新生命
但說真的,赤殼粿、紅龜粿這樣的東西,在現今的社會觀念中,始終被歸類在老東西的範圍裡,年輕族群接受度其實並不高。所以我們所接到的訂單大多來自於傳統市場裡的素菜攤或廟會市集;由於製作過程不添加一丁點的防腐劑,因而無法久放,所以必須每天製做,產量自然是有限的。辛苦的工作,卻賺取非常微薄的利潤。
還好近年來,人們思古之風潮漸起,興起返璞歸真的想法,老街也在這個風潮下,走出屬於自己的風格。幾年前,電影「天台」來這裡拍攝,帶動老街的觀光熱潮,接下來又有幾齣本土的連續劇來這裡取景,假日的觀光人潮就多了起來;而這時我和老婆也正思索著如何將赤殼粿、紅龜粿換上了新裝,準備迎接事業的第二春。
我們將日本和菓子的概念加入,赤殼粿、紅龜粿不再是扁平的了;而是鼓起的半圓形,並增加了添有南瓜口味的外皮,內餡也從傳統的花生、紅豆,花豆和鹹味蘿蔔絲等再將陸續增添芋頭、起司、巧克力等更多的口味,希望讓傳統的東西賦予嶄新的味道。
外型的改變加上口味的多元化;赤殼粿、紅龜粿的生意,果然蒸蒸日上。由於觀光客人增加了,現在假日的生意,輕鬆賣三五百個赤殼粿、紅龜粿的銷量是不成問題的。而平日就接以往素菜攤或廟會市集的訂單,雅靖和我可真是忙得不可開交,但很開心,現在可以忙,就是一種幸福。
之前有西班牙電視台的旅遊美食節目( FOGONES LEJANOS CANAL CUATRO)的倆位記者(FEDFNICO CANOEIOS & JOSE ALIONIO TULIAN),遠從西班牙專程來到西螺老街採訪一家西班牙料理餐廳(YEN的廚房)做專題報導,順道拍攝已經老朽斑駁的西螺戲院和將近300多年歷史的西螺福興宮,最後還來採訪、拍攝我們全程製作赤殼粿、紅龜粿的過程,到現在回想起來,都還會有緊張感覺。
讓傳統有新道路
接下來我們希望遊客有DIY做粿的機會,遊客可以吃到自己做的赤殼粿、紅龜粿,這是都市人難有的體驗,也是一個很棒的親子活動。除了可以讓小朋友從製作中了解,食材變成食物的過程中的辛勞,小朋友也可以知道食物的可貴,進而愛惜食物,珍惜土地,還能藉此了解自己國家的文化。並讓更多人知道,為了堅持天然的食材,在這不起眼的鄉下地方,依然有人還繼續努力堅持著。
滿滿的幸福 滿滿的祝福
口中嚼著剛出爐的紅龜粿,滿足了胃也滿足了心,腦中浮現了以前看過的一本書,書中寫著:在古老的傳說裡,「紅龜粿」取意紅色的吉祥福氣,烏龜的長壽之意,祈求吃下它的人能被祝福,吉祥有福氣又長壽;看著身旁剛出爐的赤殼粿、紅龜粿,我不由得會心一笑。我要把這一盤盤滿滿的幸福傳遞出去,讓我的家人、好友們,甚至是來訪的客人,讓他們也被這幸福的食物祝福。